小木楼的板壁上,旧报纸糊了一层又一层。父亲周而复始的办法并没有改变,可我却从这些旧报纸上得到了课本中读不到的知识。记得有一次大队党支部在我们家召开党员大会,村支书照例主持会议,开会前老支书提议让我给大家读几篇关于农业和农村的几篇报道。父亲再三解释:“孩子识字不多,怕‘吃夹生饭’丢丑,影响大家开会。”可我却自告奋勇,接过老支书手中的《人民日报》和《贵州日报》。我提高嗓门,抖了抖一个11岁山里娃的精神,高声朗读:“毛主席语录——深挖洞,广积粮,不称霸。”博得大家的一阵掌声。几位大爷辈儿的老党员,提议让我站在村支书身旁朗读。我放下手中的报纸背诵毛主席的词:《水调歌头•重上井岗山》、《念奴娇-鸟儿问答》两首。父亲听着一片赞叹声,兴奋地拍拍我的肩膀,打发我快去写作业。
小学毕业,我进初中念书,离开了我的小木屋。可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上了阅读。一本《雷锋日记》我读了不知有多少遍。校门口有一块偌大的“批判专栏”,我常驻足默读栏中的文章,以致有时误了饭时而忍饥挨饿。但始终没有间断我的“阅读”。
父亲的至友中有位杜姓的叔叔,他特别喜欢我那股幼小而愿意读书的执着,常常买些连环画书送给我。他办公室的旧报纸几乎都是我包揽。有一次,我和爸爸到杜叔叔那里玩耍,他指着桌上上的扩音机问我,你敢用扩音机朗读几段毛主席语录吗?我想扩音机是联接外面大喇叭的,我一读,外面的人都会听到,到是读不好多丢人。杜叔叔看出了我的犹豫。他又激励我,你要是敢读,我给你买双球鞋。说句实话,我对球鞋是梦寐以求的啊,可对着大喇叭喊话是从未有过的事。我鼓了鼓勇气点点头。坐在了扩音机旁,一口气读了好几段毛主席语录。杜叔叔夸我有胆量。爸爸在一旁要求我要多向杜叔叔学习。其实,我是硬着头皮在读,也许是那双球鞋给予了我最大的动力。多少年以后,每当我路过杜叔叔的办公室,我都忘不了那让我人生“破胆”的一幕。
在学校读书的时候,同宿舍的同学都责怪我的床铺上读物杂乱无章,我没有太多的去理会他们。一件有趣的事情我至今记忆犹新。父亲给了我两角钱,让我到区公所的街上理发,可走到书店门口,却发现了一本《黄继光》连环画,一打听价钱1角钱。买了书,理不了发,回家父亲定要责怪。我在书店门口与理发店之间来来回回不下十几次,最后想出一道辙,既能理发又能买书。我先跑到理发店花了1角钱剃了个光头(当时的理发价:1角钱剃光头,2角钱理剪),然后戴上帽子去书店买书。回到家父亲见我大热天戴帽子,很是奇怪,脱下帽子见我成了个“大灯泡”,让全家人有些哭笑不得。
参加工作后,一直从事文化和宣传工作,可以说有读不完的报,看不完的书。前些年,单位经济并不景气,可年度的报刊订阅却都能满足像我们这些喜欢读书看报的人。现如今,各大报刊杂志一而再,再而三的宣传订阅的重要性,宣传利用党报、党刊指导工作的先进性,其目的是明确的,就是要充分发挥党报党刊的作用,指导我们的各项工作。但其结果不尽如人意,订阅报刊的人越来越少。难道是党报党刊的作用发挥不如从前了?难道我们真的没有订报的资金?我看不是。有种现象值得深思,过去都是到了年底卖些旧报纸吃顿饭,以示对一年的回顾或总结,可现在有的人不订报刊,而先把订阅报刊的经费超前花在了餐桌上。翻看着案上自费订阅的每一份报纸,看了一遍又一遍。试问,现如今,我们的各方面条件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变,物质和精神的需求显然提高,难道还需要像童年那样“背报”?当真,也只是无奈!听其尊便,谁让咱喜欢阅读呢!